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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野的枪口还对着那个颤抖的女人，却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，手指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。
他缓缓转身。
温北栀站在十步开外的沙丘上，海风掀起她宽大的粗布衣摆，露出缠着绷带的小腿，她瘦了很多，脸颊凹陷，唯独那双眼睛依然清亮如刀，在火光映照下直直刺向他。
“把枪放下。”
她又重复了一遍，声音比海水还冷。
程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枪管却纹丝不动。
“过来。”
温北栀没动。
她身后隐约传来拉枪栓的声响，温向烛不知何时已经绕到礁石后，黑洞洞的猎枪口正对着程野的心脏。
“我说最后一遍。”
温北栀向前一步，鱼骨刀抵在自己颈动脉上。
“把枪放下，否则我让你连尸体都找不到。”
程野的瞳孔骤然收缩，他太熟悉这个眼神了当年她第一次杀人时就是这样，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。
枪“咔嗒”
一声落在沙滩上。
温北栀立刻踢开武器，却在弯腰时被程野一把扣住手腕，他滚烫的掌心摩挲着她腕内侧的伤疤，声音哑得不成样子：“……真的是你。”
这句话像把钝刀，猝不及防捅进温北栀心口。
她猛地挣开，刀尖在程野手背划出血痕。
“别碰我！”
“温北栀，你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累吗？”
程野嘴角有些僵硬的一勾，眼里全是如释重负。
“我真的以为你不要我了。”
温北栀的嗤笑一声，不敢置信的看着眼眶通红的男人。
“是你先不要我的程野！”
“是你包庇孟安然是你把我的可可杀了是你下的命令把我丢到海里！”
“现在又装什么好人？”
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声，程野的手下们终于冲破村民阻拦冲了过来，十几把枪齐刷刷对准温北栀。
“都别动！”
程野暴喝一声，却仍盯着温北栀渗血的绷带。
“谁开的枪，我剁了谁全家。”
海风卷着火星从两人之间掠过。
温北栀突然笑了。
“程老板好大的威风。”
她指向身后还在冒烟的废墟。
“就像当年烧死这些人的父母一样威风？”
程野的表情空白了一瞬。
“什么？”
“装什么糊涂！”
那个瘦削的女人突然扑过来，被手下死死按住，“十年前腊月初八，你带人烧了我们的船坞！
我儿子才八岁啊！”
程野的眉头越皱越紧，温北栀趁机后退两步，却被程野一把拽回来。
他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她肩骨，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。
“你以为是我？”
“重要吗？”
温北栀仰头看他，绷带渗出的血染红了他袖口。
“命令是你下的，人是你派的，火场里找到的徽章是你的，程野，你敢说这些和你无关？”
“要是我早知道你是这种人，我十年前即使死在孤儿院我都不会跟你十年！”
程野突然松开手，从内袋掏出一枚铜钱拍在她掌心。
“如果我说不是我，你信吗？”
“如果我说我没有杀过任何无辜的人，你信吗？”
温北栀僵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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